第3章 鸡同鸭讲,这是马思宁对程信不善
成歌2024-04-06 13:242,943

   咖啡馆门上的风铃发出叮咚脆响。门开门合。马思宁吓了一跳。走进来的是昂首挺胸的何花和缩头缩脑的周槑。马思宁还没有从惆怅的情绪中调整好,就听何花开口。

   “宁宁!你回来啦?哎呀你神色不太好哟,约会不顺利?”直接击碎马思宁还未成形的谎言。

   马思宁下意识摸脸:“很顺利呀。我脸色不好?”

   “她说的是神色,不是脸色。你化了妆,看不出脸色。你看起来确实……”周槑歪头看马思宁,“有点慌张,有点沮丧,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。”

   马思宁想,她结交的是什么X光朋友啊。仓皇间假笑堆起来:“没有吧。只是踩了一天高跟鞋,腰酸背痛。这长皮靴真是华而不实,跟冰窟似的。”

   壮硕的何花和细细长长的周槑同时瞄向马思宁的腿。一个看到腿有形;一个看到腿有肉,都深受打击。

   鸡娃领袖何花决定快速揭过让她不愉快的话题,直言要拉七七组团报一门滑雪的课。马思宁以前从来没有质疑过全力养娃这件事,刚刚经历过荣荣中二气质的离婚事件后,正心烦意乱。在一年四季不下大雪的城市里学滑雪,成本决定价格肯定不低。马思宁暂时不想追加投资,借口需要跟老公商量,婉拒了何花。

   何花豆豆眼大睁:“什么?报个课都需要跟老公商量?”

   何花人生一大成就就是拿捏得住老公。闲来无事最喜欢拿这个话题立人设,摆在眼前的机会焉能错过?她斜眼,侧身,哂笑,撇嘴,一气呵成,将鄙夷与嫌弃表达得淋漓尽致,连头发丝都参与其中。

   周槑绞手指,已经提前替马思宁尴尬。

   何花不是善茬。用最温柔的嗓音说最毒舌的话,于她是常态。过去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——

   “你驭夫术不行啊,每个月还得自己伸手找老公要钱。看来你的老公没把你当回事儿,你可得好好反省了。”

   “你真是没本事,连让老公主动交钱都做不到。你手段不够火候,得加把劲儿才行。”

   周槑暗吁,庆幸自己没有老公。何花永远在这个话题上攻击不到她。

   果不其然,马思宁还没有来及说话,何花的嘲讽就夹着沾沾自喜飙过来:“看来你老公真是把你吃得死死的,连孩子上培训班的钱都得找他审批。你这样下去,永远别想有真正的经济自主权了!”

   马思宁撇过头,不吭声。全职主妇想要真正的经济自主权,这本身就充满悖论。

   周槑悄悄拉何花衣袖。

   还好,恰好此时幼儿园放学。

   马思宁灰头土脸等女儿出来,跟早晨送女儿时的昂扬状态截然相反。

   七七排队走出来。她比同龄的女孩子高半个头,皮肤白半个色,站在人群中,十分出挑。望着闪闪发光的女儿,马思宁的情绪一点点又鼓胀起来。她必须打起精神,未雨绸缪,修正、完善她的养娃策略。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她,凡事欲则立。

   马思宁接到七七就马不停蹄赶去世博园画画。刷手机进地铁站的时候,周槑发来消息:【我替何花向你道歉哦。她人不坏,只是是上海人,傲娇惯了。你要多包容哦。】马思宁牵着东瞧西看的七七,淡然扫一眼消息,没有回复。周槑对何花的任何缺点都往“上海人”上靠,借此免除何花个人的缺点。

   何花是上海人;周槑嫁了个上海人;马思宁老公名校重点专业毕业,有条件落户,却因为没有房子,只能把户口挂成上海集体户口。

   按照上海户籍政策规定,父母双方都为上海集体户口的,未成年子女可以随父母一方的集体户口落户;而父母只有一方具有上海集体户口、另外一方为外省市户口的家庭,未成年子女则不能在上海落户,除非在沪购置产权房。时至今日,七七的户口尚在洛城。

   某种程度上说,上海户口是马思宁的死穴。

   好在按照程信的说法,他一定会在七七入小学之前搞定房子。至于怎么搞定,马思宁一问,程信就烦躁:管那么多!告诉你我能搞定,就是我能搞定!

   鉴于程信态度不友善,马思宁内心马上放弃了向父母要支援的计划。她打听过了,义务教育阶段,有无上海户口都一样读书,都是按片区就近入学。

   七七到了世博园画室,她画画的时候,马思宁匆匆回给周槑三个拥抱图案,就刷起爱情甜饼文来。她想得很开,人无完人,程信给不了的那部分浪漫,她书里过过干瘾就好。

   七七画完画,糯糯甜甜的喊她去看。她带着恰如其分的夸张,热烈地赞美了七七的新作。匆匆跟老师告别,带七七回家。回家路上买菜,到家后安排七七看英语动画,自己则去做四菜一汤的晚饭。

   能干的全职妈妈晚上七点前搞定饭菜,等程信回家。

   楼梯间响起程信因为跛脚而轻重不一的脚步声。马思宁招呼女儿:“七七,爸爸回来了!”

   七七把手中的绘本一推,从沙发上蹦下,抢先打开门:“爸爸!爸爸!”

   程信蹲下身,抱住女儿。马思宁套着围裙,微笑地望着腻在一起的父女俩。这是他们的幸福时光,也是她的小确幸。她经常有意识地促进七七和程信的互动,有意识地用自己和女儿编织成一张温柔的网,好把程信深深网住。

   吃过晚饭,碗筷什么的先堆在洗碗槽。要紧的是趁消化时间,先处一段三口的家庭时光。托幼儿园的福,马思宁从不担心晚上干什么。中班以来,新上任了一位园长,干劲十足,每周都变着花样搞活动。这回的手工任务是做一个火箭模型。

   “这么难。小朋友怎么做得好?分明是给家长布置任务嘛。卷爹啊。”程信拿纸头裹薯片桶,笨手笨脚地给裹好的薯片桶黏锥形的火箭头。马思宁默不作声地打下手,手痒难耐时把双手放在桌下搓一搓。实在觉得程信手笨到不可思议时,就转过头看别处。脑海里浮现那些把丈夫当大儿的打趣段子。

   哄程信,为程信提供情绪价值,是她作为全职主妇的觉悟之一。程信是她的金主爸爸嘛,还是唯一的。

   通常程信手工做一半就找借口撒手,她来善后。今天不知怎的,他耐心十足,坚持到最后。导致今天的手工成品极丑。马思宁很汗颜。好在七七没有意见。马思宁对女儿充满感激,觉得女儿天生带优秀因子。这么优秀的孩子,到底该怎么培养,才不耽误孩子啊。

   哄睡七七后,马思宁就这一重大议题跟程信讨论。

   那时候程信刚洗完澡回到卧室,头发湿漉漉的,一撮一撮黏在一起,活像个小刺猬。结婚六年,在马思宁的呵护下,他一点没有沾染爹气,依旧神清气爽。雅白色的长睡袍搭在胸前,露出鼓鼓的胸腹肌肉。察觉马思宁在看他,暗中一抖肩,露出更多的肉来。

   他们的夜生活,项目单一,玩法多样。

   只是这一晚,马思宁另有心思。

   先拣爆炸的切题。马思宁把荣荣离婚的事说给程信听。程信停下擦头的动作,忽闪着好看的眼睛,睫毛翅膀似的扇啊扇,似有思索,而后开口:“分到多少财产?”

   马思宁:?!

   鸡同鸭讲,这是马思宁对程信不善于共情的临床感受。

   马思宁摆摆手,表示她没有细问,接着切入正题,向程信表示她陷入了迷茫,内心小感焦虑,不知道该怎么培养女儿。程信沉默了一下,他把擦头巾往身后一丢,单膝跪在床上,伸手摸马思宁的脸。马思宁目光殷切地迎上他的视线,满含渴望地做好倾听准备。

   只听程信开口,语音低沉,语速缓缓,马思宁为之沉迷,直到她听懂他在说什么。

   “奶奶问我什么时候生二胎……”

   “门儿都没有!”

   马思宁一口拒绝。拍掉程信的手,翻身拥被,气鼓鼓躺下。

   妈蛋。她就不该心存侥幸跟他讲心里话。

   啪嗒,主灯被程信关掉。视线陷入暖光小夜灯散发的温柔光亮中。

   床一沉,身后热气袭来,程信欺身贴过来。马思宁胳膊肘和脚丫子并用,上下发力,撞得身后闷哼了一声。程信吃痛,倒吸口气,滚到一旁去了。

   马思宁转动着脑筋,仿佛看到狡猾的婆婆打电话指使程信拿针戳康达姆(condom),在婆婆得意洋洋的笑声中,她的肚子鼓胀起来。老二就这么在阴谋中诞生了。马思宁咬牙切齿,将想象中的仇恨迁怒到身后的程信身上,假借翻身,又踢了程信一脚。

   信奉凡事预则立的马思宁,同时信奉有志者事竟成。她坚信,她一定能寻到光,找到路。

  

继续阅读:第4章 关于主妇的日日夜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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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满三重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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