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如此,不必再追查。”
一觉睡到未时,陆晚棠梳妆后,去书房寻容谨时,听得里间这般吩咐。
暗卫答应着离去。
陆晚棠视线先是顺着暗卫背影,复又回首落在容谨身上。
她认出这暗卫,是留在私狱负责审问的。
“殿下知道命案的凶手了?”
快步近前,在容谨身侧坐下,陆晚棠好奇追问。
毕竟这几桩命案,在她上一世,一直悬而不决。
“先好好吃饭。”
将温着的煲汤推到陆晚棠面前,容谨放下手中纸笔:“我要去一趟宫里,晚些时候回来再说。”
谁知容谨离去不久,几位翰林学士似是约好了般,一齐来到府前。说是得知太子殿下手腕受伤,特来探望太子殿下。
主管无法,只得忙忙来寻陆晚棠。
“殿下这会子不在。”
取过容谨常用的笔,陆晚棠一面将自己前儿尚未完工的水墨图续上,一面应道:“礼金收下,说心意领了,殿下明日还要去翰林院议事。”
她是女子,到底不方便独自一人出去招呼。主管将学士们带来的财物一并送至书房,让陆晚棠过目。
“这是谁送的?”
掂了掂手中厚实的一包药材,陆晚棠话音刚落,倒也猜着了。
定是容谨那不靠谱的六弟。
六王爷年纪小些,尚在翰林院读书习字。平日里自认风流洒脱,与容谨关系倒是不错。
陆晚棠拆了桑皮纸,将里面的药材归了类。
鹿茸、杜仲、黄芪、三七。
样样名贵。
而且——
陆晚棠轻笑出声。
是挺补的。
当晚,容谨自宫中回府。听着侍女来报,说陆选侍已用了晚膳,回寝殿休息了时,还有些不解,担心陆晚棠身子不适。
毕竟往日里,他回的再迟,陆晚棠都会执意等他一起用膳。
不过这份不解,在容谨看见后厨呈上的膳食后,很快得以解惑。
全然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美人,此时正在寝殿内,一面翻着话本,一面惦记着命案凶手真面目。
直到听见寝殿外的脚步声,陆晚棠尚未来得及合上书,便被容谨拦腰抱起,径直丢到了床榻上。
“殿下,注意手腕。”
小心思败露,陆晚棠也不怕不躲,笑意盈盈的去拉容谨氅衣的系带。
这人真是,连外衣都没换,就寻着她“算账”来了。
“殿下受了伤,”学着平日里,容谨劝自己喝药喝阿胶粥时的语气,陆晚棠微微倾身,贴近容谨耳畔:“鹿茸补血,该多吃些。”
“劳爱妾费心了。”
想起后厨下人将鹿茸、杜仲呈上时暗自揣测的神情,容谨咬牙,皮笑肉不笑的接过话头。
“需不需要补,前夜还哭着同我求饶的人最清楚不是?”
饶是寝殿内只有彼此二人,陆晚棠仍急得抬手掩住了容谨的唇,又羞又恼地不许他再多言。
“那几起命案的凶手,到底是谁?”
撒娇不成,陆晚棠转为“威胁”的语气,直接质问。
总不能让这事,困惑她两世。
“是长公主。”
容谨敛了与她打闹时的笑意,正色。
陆晚棠微怔。
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姊,二人皆为太后所生养,感情甚笃。
陆晚棠往日只知,长公主的府上养了不少歌姬舞姬。长公主时常选些好的,送进宫内,甚得陛下心意。
却不知,这些歌姬舞姬,为了容颜常驻,换得入宫的机会,竟以人血滋养。
而这一行径,无疑,是长公主默许甚至鼓励的。
所以前一世,他们讯问的证人自尽后,再无人提及。
正似现下,容谨也决定,暂时不再追查下去。
“好在近来一直未出现新的命案,我会派人留意。”
他总觉得,其后缘由,远不止养颜这一说法。
“公事说完了,”略一挑眉,容谨将话题拉了回去:“该私事了。”
“我困了。”
陆晚棠揉了揉眼,企图继续蒙混过去。
“你睡到日昳才起。”
容谨提醒她。
“可是殿下昨夜没睡——唔——”
“本王不困。”
不再与她讨价还价,容谨抬手,解下床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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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连数日,宫内倒是风平浪静。
陆晚棠听闻,万贵人一张脸算是毁了。如今闭门不出,终日只在自己宫内。
而陛下手背处,亦被烫伤,仍在敷药。
想来宫里各处,也是因着这事,都暂时安分了下来。
“意外的缘由呢?”
晚间打发了来询问容谨伤势的宫人,沐浴更衣后,陆晚棠枕着自家殿下的腿,把玩着容谨腰间玉佩,问。
以陛下的脾气,出了这档子事,怕是当日在场的所有侍从,都难逃一劫。
若是烟火本身有问题,更得牵连贩卖烟火的商铺,购置烟火的内务府。
这回却丝毫没有动静。
“是内务府一个宫女做的。”
见陆晚棠只穿了件浣花锦衫,容谨说着,拿过手边自己的官服盖在她身上。
那名宫女,据说是几桩命案的受害者里,其中一人的亲妹妹。
当晚,在得知陛下要看烟火时,那宫女动了烟火的引索,意图不言而寓。
想替自己的兄长报仇。
陆晚棠心下明了。
这件事若在宫中闹开,有损的总是宣明帝与长公主的声名。
只作意外,倒还合适些。
“你平常看的话本里,”就着陆晚棠的手,拿过她放在一旁,方看了一半的话本,容谨翻了翻:“杂七杂八的,可有提及蛊术部分?”
“我哪里看过那些。”
夜里倒是愈发凉了,陆晚棠侧身抱住容谨的腰,有些好笑的继续道:“便是有想写的,这话本也出不得。”
“对了,我前几日进宫,”眼见这人指尖又挪到自己的玉佩前,容谨索性解了玉佩,替她戴上。
“父皇与我说起,聘礼一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