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每日回到东宫,都是去陆晚棠那儿。”
德妃宫中。
尽管德妃留了自己用晚膳,卫瑶仍能敏锐觉出,德妃对她的态度,似乎不如先前那般袒护了。
兴许是上回京城涝灾,陆晚棠将自己全部家当一并捐了出去赈济灾民,之后又自请去寂照寺为国祈福,让德妃对她的印象有了改观。
卫瑶不敢抱怨得太过,只实话实说。
仿佛东宫,从来不曾有她这个太子妃。
尽管身居后宫,有梁作平在前朝听着,德妃不清楚具体情形,也知陛下对容谨起了疑心。
现下正忧心这一点的德妃,自无暇顾及卫瑶的诉苦。
“殿下的书房,只有陆晚棠可以进。”
听德妃问起自己,容谨下朝后回府可说了些什么,卫瑶的语气里越发添了分委屈。
“太子如此器重侧妃,自有他的道理。”
德妃思量片刻,话锋一转。
这是卫瑶第一回,从德妃的口中,听得“侧妃”二字。
毕竟上回听闻容谨要封陆晚棠为侧妃时,德妃还出言讥讽过“一介歌女怎配得上太子侧妃之位”。
“母妃说的是。”
饶是心中诧异,不知陆晚棠使了什么手段,能让德妃对她这般改观。卫瑶还是忍着不满,毕恭毕敬应道。
从德妃宫中走出时,天色已晚。
“太子妃,先回府吧。”
东宫来接她们的车轿就在宫城外候着。卫瑶的婢女见主子神色不好,小声劝言。
“不急,陪我走走。”
转过一片茂林,卫瑶没什么心情。倘若德妃再不帮她,自己将来当真是半点好也讨不得了。
反正,她回得晚,容谨也丝毫不会在意过问。哪里像陆晚棠,出去久一点儿,容谨回去,都要派人去问问状况。
恨恨地将自己脚下一块石子踢开,卫瑶咬牙。
转过假山,卫瑶冷不丁地,听到林中传来响动。
隐约有个女声,似在娇笑,又听不太真切。
婢女赶忙低下头去,等着卫瑶的意思。
“过去看看。”
只以为是某个宫女、低位的嫔妃在与侍卫私通,正想拿个人治罪出出气,卫瑶身子微微前倾,拿了主意。
有意放轻脚步,卫瑶与婢女朝里走了点。
“成日家只听你说嘴,”这一回,那刻意压低的女声倒是清楚起来。
卫瑶猛地停下脚步,僵在原地。
是……
皇后?
婢女屏住气息,吓得大气也不敢出。
“忙活到现在,可扳动太子的位置了?”
婢女小心地拽了拽卫瑶的衣角,正想劝卫瑶尽快离开。不想为着听到的事与容谨有关,卫瑶站定了般,准备继续听下去。
倘若,她能知道些皇后的计划,能帮到容谨——
“娘娘别急。”
出言的男声有几分低沉,卫瑶仔细分辩着,惊得险些出声。
是梁作平!
容谨的舅舅,和皇后?
思及梁作平每回进宫,这些时日愈发勤快。打着看望自己妹妹的名号,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?
“啊——”
蓦地,从草丛里窜出一只老鼠。婢女下意识一跳,闹出了动静。
“谁?”
皇后与梁作平顷刻间警觉起来。
两人每回幽会,都会挑鲜少有人经过的茂林,遣散下人。到底有过在沙场征战的经验,没等卫瑶逃出两步,梁作平已经一跃挡住了卫瑶的去路。
“原来是太子妃。”
对上卫瑶惊慌的目光,梁作平虽同样有几分顾忌。不过事已至此,加之在朝中一直与卫太傅算不上和睦。此时面对卫瑶的梁作平,也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,直接让人永远闭了嘴了事。
“你们……”
思绪已经变得停滞,眼见梁作平一步步逼近,神色狰狞。卫瑶下意识后退,转而看向梁作平身后的皇后。
“我什么都没听见。”
拼命地摇了摇头,卫瑶想要呼救。然而不待她出声,梁作平眼疾手快,率先捂住了她的嘴。
“唔,唔。”
跟着自己的婢女几乎是悄无声息地,脖颈处一道血痕,径直倒在了地上。卫瑶瞪大眼,意欲挣脱梁作平的桎梏,却被钳制的更紧。
“皇后娘娘说,要怎样处置太子妃呢?”
这时的梁作平已全然镇定了下来。附近的下人一早就被遣走了,皇后做的隐秘,连自己贴身侍女都没留。
他与皇后同踏一条船,更显游刃有余。
“你信她的嘴,不会说出去?”
冷冷地看着梁作平,已经整理了衣裳的皇后顾虑的倒不是卫家,而是容谨。
“她不受宠,怕是与容谨连夫妻之实都没有。”
往日去德妃宫中,梁作平时常听自己的妹妹抱怨,容谨专宠一人,对太子妃十分淡漠,连与卫瑶大婚的洞房花烛夜,都是在陆晚棠处歇息的。
依仗着这一点,梁作平愈发轻视了卫瑶。
“指不定她死了,容谨心下还会窃喜,感激我们替他除了一个麻烦。”
卡在卫瑶脖颈处的臂膀收紧,留意着卫瑶青紫哆嗦的嘴唇,梁作平说出的话格外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