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出侧妃预想，”数日后，昭钊密访了仵作，旋即来寻陆晚棠。
尽管婴孩的尸身已是面目全非，不过仵作还是从几个婴孩的肚子里，查出了类似五石散的原料。
早在十几年前，先帝就已严令禁止了五石散的盛行。
直到如今，虽有达官显贵偷偷买卖五石散的说法，不过律法上还是不准允的。
这些婴孩被开膛破肚，里面藏得，多半就是五石散之类的东西。
再由负责运送的人装出抱着襁褓中婴孩的模样，轻易就能混入赵国各地。
从他们在金陵严查神婆一事起，被献祭的女子、胎盘、甚至以婴孩的尸身藏/毒，都是环环相扣的。
每一个环节，都有人把控着，各取其中的利益。
最可怜的，是那些惨死的无辜女子与年幼的孩子。
“宫里说，陛下这几年，一直信奉各种方术。想来，不仅是担心殿下查明胎盘一事，倘若陛下自己，也在服食五石散。”
看向昭钊，陆晚棠一字一句说。
身为一朝之君，这等事自然不能上台面，更不能为皇子们所知。容谨顺着金陵城的事查起，早晚都会查到婴孩的去向，再查明这些婴孩尸身的作用。
所以陛下急着制止。
恰好边境与北元起了争端，索性将容谨派往北元。
若容谨不能稳妥回京，怕是更顺了宣明帝的意。
“侧妃！”
说话间，驿丞来报。
“是前线的战况。”
陆晚棠屏气，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绪，从驿丞手中接过前线战报。
“殿下破了北元的阵法，”只第一行字，陆晚棠的手微抖，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喜悦。
大捷。
另一封信，是容谨命驿丞呈与宣明帝的。
信上说与北元的谈判还需一段时日，约莫在年末时启程回京。
“一晃，竟过去半年了。”
望着庭院里的桂花，陆晚棠有一瞬的恍神。
容谨启程离开时，还未入夏。
如今已经是十月了。
不过，这般明确的同陛下说明自己回京时日……
面色如常的赏了驿丞银两，陆晚棠拢了外衣，一面往回走，一面思量。
容谨应当，也有准备吧。
上一封家书里，连带着将破阵图寄于容谨时，陆晚棠已经说明了自己的猜想。
歧川的阵法，的确是寂照寺师太，昭钊的师娘所设。
未与纪海将军相识前，师太便通晓诸多阵法，父母也皆是行走江湖，习武之人。纪海将军身死后，看透了宣明帝性情的师太，受几名潜入赵国的北元人所托，为他们的歧川设下防御的阵法。
她在给宣明帝设难，亦是报复宣明帝。
北元有了歧川做防御，外军难以踏足，这几年越发嚣张，屡屡挑衅宣明帝。
此番若非昭钊作保，加之北元变本加厉欺压边境的平民百姓，使师太动了恻隐之心，想攻进北元，还不知要到何时。
容谨。
回到两人的寝殿，掌心抚过床榻外侧，陆晚棠眼眶微红。
他堪堪离开的那段时日，陆晚棠睡得一直不踏实。有好几回从噩梦中惊醒，习惯性地想往外侧靠，却是空落落的。
她好想他。
关外暮色寒凉，尤其是夜半，军帐外冷风呼号，让人不觉间便心生凄楚之意。
容谨阖眸，小憩了片刻。
直到这些时日被提拔为副统的将领来到军帐内，说是要确认择日启程的线路。
“传本王军令。”
取过手边的地图，容谨递与副统的一瞬，对方神情一凛，来不及出言，心口处已中了一柄飞刀。
“叛军一律处死。”
缓缓起身，容谨看着倒在地上的副统，冷冷接过了上一句的“军令”。
纪海将军的事，他早在当年便心存疑虑。现下为了帮陆晚棠查明，当日赵国与西秦一役的情形，难免又牵扯了两国交手的实况。
父皇如何对待纪海将军的，就有可能如何对待他。
尤其是，自他此行，前往边境时，便安插了眼线在他的军中。
这眼线，他猜得不错，应当就是最近颇受父皇赏识的，他的六弟的部下。
容谨这些时日不动声色地将人提拔为了副统，让此人自以为自己得了信任，越发积极地向他六弟传达这边消息。
“殿下。”
容谨的亲信算着时辰，走进军帐。
“以他的口吻，再向本王的六弟，送一次讯息。”
示意亲信将倒在地上，身子已经僵直的副统处理了，容谨吩咐。
在他散布出去的计划里，是五日后启程，开始往京城方向走。
他的六弟，这会子应该也领着兵马，在前面为他设好了陷阱。
容谨不准备主动迎过去。
他要候着六弟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