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神秘客欲发神秘信,百年店将遭百年劫
张慧聪2024-08-30 19:216,241

  停灵要七七四十九日,褚家在三趟街外,此时白幡高挑,遥遥可见。沈彬烦闷,信步出门,去一个三里外的茶棚,茶棚名“小兴”,茶饱价宜,三教九流汇聚,各色人声嘈杂,少年却爱在那里读书。他满怀心事,垂头疾走,竟在巷口与一大汉撞个满怀。

  沈彬抬头看,退一步拱手,说了声:“熊先生。”便绕过他低头疾走。

  但见此人高八尺余,膀大腰圆,削眉铃眼,扁鼻阔口,一张大脸泛着猪肝紫,身上外披白孝,内里却隐现一身滚金线紫绸衫,这人正是临时接掌褚记鸽行,人称“紫面掌柜”的熊广来,背后十余人,都抬着纸人纸马。

  见沈彬走了,熊广来转头喊道:“侄少爷这是往哪里去?三爷在家吗?”

  “叔叔在家。”沈彬并不停步,少倾便走远了。

  “嘿,掌柜的,瞧他这态度,您可真是好脾气。”一随从道。

  “哼,蚍蜉。”熊广来轻哼一声,带人进沈宅,一边高喊,“打扰三爷,熊广来到了。”

  沈秀出书房,降阶而迎。熊广来道:“三爷竟也没个门房,想喊个回事都没人应,可巧碰见侄少爷出门,告诉在下三爷您在家,不然就太失礼了。”

  沈秀不语,只是摇头。

  “若不嫌弃,晚辈从家中选几个有眼力见儿的派给三爷用?您看如何?”

  一个少女答道:“不劳熊掌柜挂心,爹爹有我伺候就好。”原来沈知秋也出了屋子,上前答话,沈秀无言。

  熊广来只是一笑,挥手让众人将纸人纸马抬进来道:“三爷,家岳溘逝,三爷人称‘关中一支笔’,又与家岳情堪手足,晚辈这里准备的纸人纸马,上面的祭字,还要烦请三爷来写。”

  知秋看了看沈秀,对熊广来说。“爹爹本就伤心,这些纸马上还要劳神拟词句,人多不免搅闹,你们把东西放在这里,晚上来取就是。”

  “知秋,你先进去,此处没你说话的份。”沈秀声音严厉,知秋只好退进屋中。

  “二小姐倒是安排得周到,”熊广来道,一边指挥,“你们把东西抬到内院。”

  几人称是,把祭物往里抬去。熊广来上前一步,正色言道:“三爷,那封江湖帖,还请三爷得暇时拟成报文,交与晚辈登报,如果实在无暇,我已着小攥儿们拟了文章在此,请三爷过目盖章,此事须得从速。虽然为家岳制丧是头等大事,但鸽报行周转的开销,已经火烧眉毛了,”熊广来又近一步,从怀里掏出一封短札,低声说,“这单生意的价钱,我已经又抬了一回,发帖人也同意了,只这一条消息,纹银八百八十两,够鸽行三个月挑费了,这可是自有《江湖近闻》以来最大一笔进项,有了它,再加上之前给您提的那笔入股钱,鸽行便能撑下去。”说罢,他将短札递给沈秀。

  沈秀接过短札,并未打开,对熊广来说:“发帖人是何来历,那帖中的罗九公与他是何关系,这等大事因何能托他来办,罗九公是何如人也,这些事不知熊掌柜是否已派人打听清楚?熊掌柜可知,这种事非同小可,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。一场封刀大会而已,此人肯花如此重金来报上发帖,实在令老朽生疑。”

  “晚辈当然已打听明白,那罗九公人称……人称……”熊广来卡了壳,拿出另一封短信来,照着念道,“人称九殿阎罗,早年凭借手中那把‘夫子嫌’宝刀纵横江湖,罕逢敌手,是赫赫有名的大侠,现在年事已高,想从此退隐,便召集天下英雄共同见证,那把‘夫子嫌’宝刀也从此隐遁江湖,直至这位罗大侠仙逝,在那之后,此刀当为罗大侠守孝十年,十年后,会有位传刀人来重开此刀,此人姓名由罗大侠写在字简,以泥土火漆密封于匣内,随罗大侠一同埋入地下,待十年孝满,由他亲传弟子再次召集天下英雄,从墓中启出密封匣,由众人见证,以知传刀人是谁,之后再根据情形另行启刀大会,以重启此刀。而这位亲传弟子便是来鸽行办发帖之事的韩化远。”

  这短信显然是发帖人所写,沈秀盯着熊广来照本读完,此人显然对自己刚才所谓“已打听明白”毫无愧色。他压了压火,耐心道:“广来,非是老朽倚老卖老。这位罗九公的名字,我年轻时也听过,若所记不错,此人乃是江苏淮安府地面的侠客,曾经在起功山下单刀退六贼,保护了一位朝廷官员。那时褚记鸽行还小,《江湖近闻》更是没有,消息全凭口口相传。此事传到老夫耳中时,强人劫道已传为入府行刺,六贼则讹为百寇,甚至罗九公也被传成当地武圣帝君关老爷显圣。至于那位官员,有说六安知县的,有说淮安府尹的,甚至还有说是宰相乃至皇帝的。”

  熊广来用脚搓着地,眼睛已经在往天上看,沈秀耐着性子继续道:

  “得亏老夫有多位朋友在淮安府做生意,才知传闻有误,后来老夫遇到一马车夫,在当年事发时恰在路边林中歇脚,听他亲述当年之事,老夫才知那官员乃是带罪之身,六贼所劫竟是囚车,而那车上之人究竟是什么人,是不是当官的,他当时也不知道,他后来听当时押囚车的人说,那人确是官员,而我听这车夫所述囚车形制,也的确为解罪官时所用。老夫又几经打听,数听兼思,方能确定所劫确是一罪官,但他究竟是谁、所犯何罪,因何被劫,后来又如何,却是不知。”沈秀说得口干舌燥,发现有人轻轻拽他衣袖,竟是知秋给他递上茶来,不禁心中一热。他喝口茶,继续道:

  “从那时起,老夫便知传言可畏。正是由此,老夫与令泰山褚德龙兄一拍即合,做此《江湖近闻》,凡江湖之事,必亲临当场,多方查证,以求真情真相,方可见报。后来培养事探,也以此求真精神为第一原则。即便如此,也必在报文中明著信源,给看官参照,以断真伪。而自起功山下退群贼之后,罗九公再无消息,江湖上也再无人见过那‘夫子嫌’宝刀。如今二十年过去,突然出来个罗九公声称要封刀,岂不怪哉?《江湖近闻》步步谨慎,如履薄冰,才有今日之口碑,当今江湖上人人取信,一份报抄两个大子儿,不过是杯茶钱,却几百上千份次次卖空,只要维持着这信用口碑,积小流为江海,不但这鸽行的挑费有余,还能扩充新站,培养攥人事探,如今的鸽报行,便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。至于偶尔发条个人消息,也无非寻人寻物,此乃善举,并不收钱。这八百八十两纹银虽多,非我《江湖近闻》可涉之事。”

  说话间,纸人纸马已尽数搬进书房后天井,随人尽回到熊广来边上,或踢石子,或以脚辗草,各现躁色,熊广来冷笑道:“好个‘积小流为江海’,好个‘挑费有余’,好个‘便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’。合着我印行投的那三千两股金,还有其他那些股东所投的银子,都不过是些泥土渣子罢了?”

  沈秀从未看过经营帐目,此时被熊广来一将,顿时无言。

  熊广来看沈秀对答不上,继续道:“再说了,三爷口口声声真情真相,便是说晚辈所说这罗九公是假的,那封刀之事也是纯属放屁喽?”

  “老朽岂敢。”

  “三爷请看,那罗九公特托韩化远将他夫子嫌宝刀的刀穗带来,我已请江湖朋友验证过,确是那罗大侠不假,此物已对众事探们公示,大家都已信用,我将此物留给三爷,请三爷自去查证。”熊广来说着捧上一只紫色刀穗,但见穗头坠于梅花状小铜牌,上刻一“罗”字。

  沈秀接过此物,并不答言。

  “三爷一时疑虑,熊某不敢为难,只是这次鸽疫,信鸽死去许多,而传报的信鸽又将疫病散去各站,处处皆有损失,当下已无几只信鸽可派,营业冰滞,进水枯竭,而近年新站相继而开,柜上不但无有余银,还有些债务,股东们的分红尚且不论,眼看伙计们下月的工钱还无着落,那八百两至少可解燃眉之急,还请三爷三思。”

  熊广来说罢,拱手要走。

  “广来,”沈秀展开短札,叫住熊广来道,“若……若非发不可,须将诸多不明疑点尽数细附,比如这开头,”他手指短札开头,“‘江湖近闻讯,今有武林名宿、刀坛传奇,人称九灶阎罗罗君九公者,将退隐江湖,封存其成名宝刀“夫子嫌”,欲与天下英雄共见证,乃于九月十三……’,此句须换成,‘今有自称大侠罗九公者[本报未能查证]称,欲退隐江湖,封存宝刃,其谓之“夫子嫌”宝刀,以重金委本报发此英雄帖……’”

  熊广来背手仰面而笑,转头道:“三爷,恕晚辈出言不逊,您觉得这么写,人家肯把钱给咱们么?”

  熊广来挥手,一行人随之而去,留下父女二人站在当院,长风吹过,一枚纸钱不知被什么风吹过几条街,在这里缓缓飘下,落在沈秀白发上。

  “爹爹回屋去吧,我去关门。”知秋抚了抚父亲的肩头,向门口走去。

  沈秀刚进书房,只听外面一声尖叫,急出门看时,就见院门口几员大汉推搡知秋,涌进院来,正是熊广来随人中的几个。

  沈秀紧几步上前,挡在女儿面前道:“大胆的狂徒,在此处放肆,眼中还有王法吗?”

  其中一个领头的上前一步道:“沈秀,我们熊爷是面儿上人,教养好,尊称你一声三爷,你可知自己的雅号?”

  沈秀当然知道,他左额角上有块铜钱大褐斑,儿时便得诸多外号,他早已充耳不闻。

  “叫你,斑头老鹿。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众人随之哄笑,沈秀面色如石,并无表情,也不答话。见羞辱无用,那领头人又走近一步,他身高九尺,青面阔口,一嘴黑牙,须如蒿草野满下颌,他以上视下盯着沈秀,口臭携沫直喷老秀才面门,喝道:“我告诉你,斑脸老头儿,兄弟们累死累活,就靠每月那点进项养老婆喂孩子,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,为保你那名声,就要让兄弟们断顿儿喝西北风,你谁呀?”

  沈秀见他说了正事,这才轻轻一拱手道:“这位好汉,敢问尊姓大名?”

  “哼,不认识太爷我,你去街面上打听打听,太爷乃是人称净街狗的王柄。”

  “你说你是谁的太爷?”知秋怒问,被沈秀制止。

  “知秋,你个女孩子在此掺合什么,先回屋去。”沈秀说。

  “爹爹,徐老太太昨天说做了些给褚二伯上供的吃食,让我过了晌午去取,我再不去,怕是她要差小徐哥哥来叫我了。”知秋说完往门外走。

  “干嘛?哪儿去?”王柄伸手一拦,把知秋挡回,却心虚回头看向门外,沈秀趁机上前一推,竟把王柄推得后退两步,老秀才又向前逼进一步道,“你还敢动手?你们要想在此地撒野就试试,我沈秀虽为书生,又上年纪,却不怕你们,”又对知秋道,“知秋!回屋去!”

  王柄吃这一推,心中暗惊,只道这老书生只三吼两喝便能吓软,不想竟是个碴把儿,那女孩子虽似虚张声势,却也让人心虚,最好从速解决,以免事不成被骂,便道:“沈秀,鸽行的兄弟们可不懂别的,就懂银子……”

  “鸽行?你在哪门哪部?几时入聘?事长为谁?我沈秀在鸽行二十八年,从未见过你这号人物,你的嘴也配说我鸽行二字?”

  “嘿,你这老帮子!太爷就问你一句,发报印你今天是盖还是不盖?”

  “事实不清,疑点重重,此文不可发,印不可盖。”原来《江湖近闻》早已定下制度,一期报抄结文成版后,必须终审员下发报印,才可印刷,印厂人拿到版,只认印,不认人。而此发报印全行社只有一枚,掌握在沈秀手中。

  “当真不盖?”

  “除非从老朽尸身上踩过去。”

  “这可是你说的,兄弟们,把这老头儿按了,进屋抢印!”王柄大喊一声。

  “谁敢!我捅死他!”只见沈知秋从书房冲出来,手中拿着一把裁纸短刀,众打手看到这小女孩儿竟有如此气势,又手持利刃,一时竟不敢向前。

  王柄喝道:“谁将这二人给拿了,熊掌柜赏纹银二十两!”王柄说罢便知失言,竟不打自招,将熊广来供了出来。然而重赏之下有勇夫,有两个人就要上前,但听院门外一个女子朗朗笑道:“哟,这几根鸡毛也能凑成掸子了?”

  知秋惊喜道:“姐姐!姐夫!”

  “小姨,还有我呢!”说话者是一八岁男孩儿,他对群人视若无物,直接从腿间穿过来,抱住知秋。

  “啊,还有小豹子。”知秋爱道。

  “豹子,还不叫外公。”院门口一个男子道,一声马鞭响。

  “外公!我想死你啦!”小孩儿又抱住沈秀,沈秀心中大慰,轻抚孩子头道:“长这么高了。”

  群氓怕被偷袭,向左右撤开,这才看清,院门口进来一对夫妇,皆是中等身材,三十岁上下年纪,两人风尘仆仆,披篷戴笠,男人提着马鞭,显然远道而来。

  男人解斗笠道:“我不管你们是谁,赶紧离开这个院子,不属于这个院子里的东西,我鞭子会不自主地抽它。”

  王柄一看才来三人,只有一男子,又横起来,他拔胸朝男人过去,正要耍横,就觉得脸上被轻轻一敲,细看时,竟是那男人的马鞭,它仿佛能变长,蛇头般探来一啄,这一下轻似点水,却令人恐怖,他刚弄明白,第二下已到,这次正中鼻尖,加重带响,如风夹碎石,他正要说话,第三下、第四下如连珠炮向面门打来,次次加重,打出鼻血来,他以手遮面,鞭子改点为抽,披头盖脸落下,他抱头要逃,那鞭子忽然缠住他的脖子,上拽下拌,他像个油瓶般脆生倒地。男子脚踏其头,踩嘴进土,喝道:“小豹子,还不来把这家伙绑了。”

  男孩儿高答一声“是”,女子早备了绳子,男孩儿接过冲过来,将王柄双臂反剪绑了起来。

  男子道:“你们是自己把自己绑了,还是个个让我抽趴下了再绑?”

  这时一个人跪下道:“好汉爷饶命!我们是受人指派,来求沈三爷把发文印赏下来的,绝不敢放肆胡闹,之前都是误会,误会。”

  “你又是谁?”男子问道。

  “小人叫王把,地上您脚下这位是小人的哥哥。”

  “王把,王八还差不多。”

  “是是……”

  “阿爹,您看要如何处置?”男子问沈秀。

  沈秀慢慢走来,问跪地者道:“你说受人指派,是谁?”

  “熊掌柜,是他让我们来的,但不让我们提他,说是有赏钱。”王把战战兢兢答道。

  “那你已然提了,又会怎么样呢?”

  “少说要掌嘴三十,这个月工钱也没了,还求三爷可怜可怜我们。”

  “回去给你们熊掌柜说,非是老夫要为难于他,道理已不必再重复,此帖一发,《江湖近闻》信誉难保,若因此挑起江湖争端,以后鸽行都将变成是非之地,从此永无宁日。你记住了么?”

  “记……记住了。”

  “阿威,不必为难他们,让他们逃命去吧。”沈秀对男子道。

  男子名叫解威,他看向妻子:“知节,你看这……”

  “就听爹的吧。”沈知节说。解威这才抬起脚来,王把赶紧上来扶起王柄,只见他一脸黑泥,口鼻挂血,王把扶着,给沈秀、解威又鞠一躬,对群氓喊声“还不快走”,领人走了。

  沈知节随着出院,把马车拉进院子来,这才将门插好。回身时,丈夫正给沈秀行大礼,沈秀赶紧把他搀起来。只见沈秀双眼潮红,扶住男子双肩道:“阿威好本事!幸好当年……否则……否则……你们怎么会这时候来了?”

  沈知节笑着接道:“幸好当年听了余先生的话,同意我和阿威的婚事吧。”说着上前扶住父亲道:“爹,进屋说吧。”

  解威脸红道:“你们先进去,我和豹子去卸马。”

  沈知节点头,扶着父亲走了两步又回头道:“对了阿威,你把那两封《江湖近闻》给我。”

  阿威从怀里摸出两张折着的报抄递给妻子,对儿子道:“豹子,咱们去卸马。”

  “是,爹。”小豹子对沈知秋道,“小姨,我要吃你做的炸糖鬼!”

  知秋把他轻轻推向前去:“快去吧,小谗豹。”小豹子蹦蹦跳跳向爹跑去了。

  几人往正厅去,沈秀问:“知节,你刚刚让阿威给你拿的什么?”

  沈知节正色道:“《江湖近闻》,是我们在扶风县买的,上面的内容有些奇怪,我们也正要问这件事。”

  一行人进了正厅,知秋道:“姐姐坐,我去泡茶。”

  沈知节道:“爹爹,你这把年纪了,家里怎么连个使唤人也没有,虽然妹妹孝顺您也是应该的,但一个小姐家净做些丫鬟事,我替妹妹委屈,况且眼看妹妹也到年纪了,若是有好媒来,你这样怎么让她放心嫁人?”

  沈秀道:“知节,你妈还好么?”

  知节道:“妈有我照顾,能不好么?但妈还生着你的气,你可别想着让妈回来伺候你。”

  沈秀叹气道:“自从见峰走后,就再也找不到好书僮了,最近这个名叫郑良,看着相貌堂堂,竟然要偷我的发文印,肯定是那熊广来的人,那菁儿也被他勾引,你记得吧,就是知秋那丫鬟,这郑良让菁儿给他打配合,他知道那锁印的柜子钥匙我一直带在身上,他竟让菁儿来偷,这两人恐怕已经做下苟且之事,菁儿想必是怕人知道,受了他的胁迫。”

  “外公,什么叫苟且之事?”此时小豹子正好推门进来,

  “小孩子不许乱问!”知节训道,“见峰是他的字吧,我记得他名叫李瞩?爹后来正式收他为徒了吧,他走了有三年?现在怎么样了?”

  “是的,李瞩。只是磕了个头,算口盟的徒弟。他有出息,考中了进士,正在朝中等缺,听说就要放外任了。”沈秀说起李瞩,颇为欣慰。

  这时,门又被推开,解威肩挑手提而入,米面布匹、药材家什,还有不少山货。知秋和知节赶紧上去接,知节问道,“修文呢?让他来帮帮忙。哎?怎么没见修文?”

  

继续阅读:三、余三尺调教丁老四,沈修文识结坟少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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