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四章、悲田院(下)
公里2023-03-10 12:002,179

   刘孚之调制的凉茶的确有名,这不,况海、况明两兄弟也喝着汉家药肆的凉茶,在府邸怡然自得。

   “哥,咱就以茶代酒了,干!”况明举起了茶杯。

   况海难得地展露笑颜,“当”的一下碰了杯,随后喝下一大口凉茶。

   况明喜不自胜:“这回可彻底踏实了。”

   “可以这么说吧,”况海得意洋洋,“五个人,一个活口也没有!就算丹渎王墓盗案的卷宗里,有任何不利情状,可当时是我一手经办的,我说什么,就是什么啦!”

   况明不放心地追问:“那其他参与的人呢?”

   “你哥我是什么人?”况海冷笑着,“当时我便想到了败露的可能,所以,从开始到派卧底,再到最后了结,有不下十个人参与,每个人都只负责一段,确保他们谁也不能一览全局!”

   况明叹口气:“难怪!整个况家,只有你最适合当官!”

   况海轻啜了一口茶:“仕途险恶呀,不得不防。不过,官场的乐趣也就在这儿!防着别人害你,同时,还去琢磨怎么害别人,踩着他们的尸体往上爬!那种感受,其他任何事情都体会不到!”

   况明想想就觉得犯难:“太揪心了!”

   况海呵呵一笑:“一帆风顺固然好,化险为夷,更为畅快!”

   况明大为佩服:“虽说你我是孪生兄弟,可自愧弗如!”

   况海也对自己大为满意,骄傲地微微颔首。

   “那几幅画卷,又是怎么回事儿?”况明又问。

   况海摇摇头:“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。一想到有人神不知鬼不觉,偷走了两幅画,背后直发凉!”

   说着,况海左右看看,仿佛那偷画者就在身旁!

   况明直觉得瘆人:“你不想去追查此人是谁吗?”

   “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呢?”况海表情异常凶狠,“不碍我的事儿,我不管;碍了我的事儿,不管他是谁,都别想过好日子!”

    

   丰乐寺,于句容城边,茅山之南,因伽蓝神在此大显神通,方圆百里包括金陵、润州等大城百姓,遇水旱之灾或有疾病,均来寺祈祷,似有响声就有应声一般,非常灵验。

   韩滉和景大天乔装改扮,假意来收养孤儿。慈眉善目的丰乐寺老方丈闻听,连忙隆重相迎:“要男孩儿吧?多大的?”

   老方丈一边说,一边引着韩滉和景大天往里走。其时,收养子嗣最重要的目的是延续香火,无论是家族的血脉继承抑或财产继承,养子和亲子之间的地位和任务并无差异,故而老方丈有此一问。且收养制度也相当完善,立嗣不仅要举行仪式,更要签订相关文书。

   “男孩女孩都行!我们是从长安慕名而来。”韩滉笑着说道,“一位老友,十一年前在这里收养了个男孩儿,对方丈的慈悲为怀,赞不绝口。”

   老方丈微微一笑:“出家人,理所应当!给这些孩子们找个好归宿,胜造七级浮屠啊!”

   说着,老方丈把韩滉和景大天带到禅院,二十几个孩子正在禅院里玩耍。

   韩滉看着这些孩子,继续刚才的话题:“那位老友除了托我转达对方丈的谢意,还想问点儿事……”

   老方丈捻须颔首,示意韩滉尽管讲。

   韩滉说着准备好的说辞:“那老友抚养的孩子,叫盛子晏,聪明伶俐自不必说,只是……”

   说着,韩滉指指脑袋:“他想问问方丈,这孩子在这里的时候,有没有得过什么病。”

   “十一年前?”老方丈皱着眉头,“那可记不清了,这里的孩子一茬茬的,太多了。”

   景大天从怀里掏出盛子晏的画像:“您看看,这是那娃现在的样子。”

   老方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:“这孩子啊!没病!就是经常发呆,想心事。”

   “那不就是有问题吗?”景大天插话道。

   老方丈一笑,冲着韩滉:“这里的孩子,都是孤儿,随便哪一个,都是家世凄惨。大一些的孩子,回忆回忆过去的事情、发发呆,乃人之常情。倒是您那位老友,给人印象颇深。”

   韩滉疑惑地:“怎么讲?”

   老方丈呵呵笑着:“这来领养的人啊,一般都是继承家业,或者养老送终,他却不同,只说要找有缘人。而且啊,脸只露了一半儿,差点儿不想把孩子交给他呢!”

   “那不还是给了!”景大天嘟囔着。

   老方丈解释着:“他当时是颔下发病,还让我查验了。”

   韩滉顾不上领养者的古怪,继续了解着盛子晏:“这孩子发呆的时候,有没有什么异常?等发呆过去了,他还记得发呆时做的事情吗?”

   老方丈一脸奇怪:“怎么会不记得?这孩子脑子好着呢!当时,他的年龄最大,而且来了足足一年,对禅寺一应事务都很熟悉,孩子们也愿意听他的,所以啊,我还让他替寺里管着那些岁数小的孩子呢!”

   “您确定?”韩滉追问着。

   老方丈语气坚决:“当然!这孩子脑子很清楚,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说的那种情况。那还了得?!”

   韩滉沉吟片刻,继续打探:“这个盛子晏,以前叫什么?”

   老方丈突然警觉起来:“你们不是来领养孩子的!到底是什么人?”

   韩滉见已经瞒不住了,而且乔装打扮的目的也大致达到,于是就实话实说:“实不相瞒,我乃润州刺史,和这位盛子晏是朋友,他身体有恙,特来相询。”

   老方丈摇头,表示自己无话可说。

   景大天以为老方丈不信,从怀里掏出了韩滉的金鱼符:“大和尚,看看这玩意,总该信了吧?”

   岂料老方丈颇为强项:“别说你是什么刺史,就算是圣上来了,孩子的底细也不能说!这是规矩!”

    

   “这大和尚,还挺硌色!”下山的路上,景大天直撇嘴。

   韩滉却紧张地思索着,他在把一个个觉得奇怪的点串起来:胡笑笑说,太医署收治的离魂症患者,在长安老实本分,在金陵无恶不作,最可怕的是,此人在身处一个角色时,浑然不觉自己在另一角色中的任何所作所为;老方丈说,盛子晏思路清楚,发呆时所做的事,不会不知!

   韩滉又想起盛子晏在润州病坊的场景:见到韩滉前来,盛子晏连忙站起身,为自己误伤韩滉手臂惭愧不已……

   不对啊!如果真有离魂症,盛子晏怎么会记得发作时的场景?怎么知道是自己误伤的韩滉?那时,他难道不应该是另一身份吗?!

   那瞬间,韩滉不寒而栗。

  

继续阅读:第六十五章、杀机毕现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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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唐侧写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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