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、诡异的黑色驴车(下)
公里2023-01-27 11:163,115

盛子晏前往乐刻老人处查询翠玉楼信息,按照商定,韩滉则带着景大天寻找薛超作为内应的蛛丝马迹。

在走访了翠玉楼前街的一家赌坊和一间食肆,并没有得到薛超消费的信息之后,韩滉和景大天又去最高档的信义绸庄探访。

见韩滉闷闷不乐,景大天路上没话找话:“老师,咱们这般走访,是不是你怀疑薛超受了绑匪的好处?”

“当然,”韩滉面无表情,“穷人乍富,就如同朝廷里小人得志一样,总要大事张扬一番,人性如此。”

景大天挠挠脑袋:“有了横财,豪赌一场,吃顿大餐,这都能理解,可咱们去这绸缎庄……”

韩滉这才有了点儿笑模样,告诉徒弟:“起先,我也没注意薛超的衣衫,等到怀疑到他头上,我才注意观察,他那衣衫可不是一般的料子,是龟兹特有的丝光绸,就连长安,也不过两三家绸缎庄有卖,所以,咱们去润州最大的这家信义绸庄,没错!”

景大天倒也机灵,赶紧接话:“您这不是一开始没注意,因为您是好吃好喝好穿惯了,所以对别人的穿着也就没那么在意。”

韩滉点点头,长长叹了口气。

景大天终于忍不住问了:“老师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?这案子不是有眉目了吗?”

韩滉摇摇头:“为师确实有些心烦,不过,不是为了案子。”

“啊?”景大天傻了眼,“那我可就猜不到了。”

韩滉冲着景大天微微笑着:“你爹是商贾大家,在渤海国,商人的地位,可不像大唐这般低下吧?”

景大天挺自豪:“这倒是,何况我爹还是数一数二的大画家,渤海国皇帝对我爹也是敬重几分。”

韩滉点点头:“这就对了,所以你也是锦衣玉食,从来不曾为生计发愁,为师和你一样,虽说到了这样一把年纪,可是说来惭愧,纵然在战乱期间,也不敢说了解民间疾苦,无非是当官、画画,大不了还有阿爷庇护。”

“知道,您阿爷是丞相。”

韩滉情绪激动起来:“可短短几天,查这几起案子,唉,百姓苦啊!一两银子,对我来说,也就是一餐说得过去的饭钱,可是对于阿朵、容可丽母女俩,就是回到故国,和多年不见、生离死别的家人团聚的开销!区区一千文钱,对于那如云姑娘来说,就是和心上人过上世间寻常生活的赎金!再看看今天,三十一贯也不算很多,可就能换回一个妓院老板的命,可对咱们来说,三十一贯,无非是吃上一顿半四个菜的烧尾宴!”

景大天赶紧平息韩滉的情绪:“老师,以前俺爹让您学画,直说您画作名冠天下,今天才知道你,您忧国忧民,天下少见啊!”

“行了,别拍马屁,”韩滉的话题转到了景大天身上,“你小子,还算听我的话,在崖边大屋,让你走,乖乖就走了。”

景大天挺着胸脯:“必须听您的啊!”

韩滉突然严肃起来:“可听笑笑小姐说,在我出来之前,你已经侦查路径,准备偷袭了!”

景大天着急地直结巴:“我、我、我是怕老师您……”

韩滉更加绷着脸:“再这样,我可把你送回你爹那儿去了!”

景大天也是更急了:“别啊,您、您是侠之大者!”

韩滉被这句话逗笑了:“拍马屁也没用,该送还是送!唉,我算什么侠之大者,又不在江湖……你还别说,真是高居庙堂,不知道江湖之幽远啦!”

景大天见韩滉面色依旧沉重,不知道怎么逗老师开心,好在信义绸庄已在跟前。韩滉进了门,朝景大天一使眼色,景大天立刻又像刚才在赌坊和食肆一样,演起戏来,大大咧咧地:“薛超薛老板的料子,还有富裕吗?”

谁料这招竟然奏效,掌柜的很是欣喜:“还想来一件?最近可没有了,抢手啊!不过薛老板先定好,过半个月,龟兹的马队过来,准给您家老板留好。”

“可必须留好了,就好这丝光绸!”景大天诈出掌柜的话来,很是高兴,率先出了信义绸庄,韩滉随即跟了出来。

景大天兴高采烈地韩滉:“老师慧眼独具啊!看来,这薛超真有问题!”

韩滉也有些得意:“是啊,每月只能挣一千文,怎么突然舍得穿八百文一身的衣服?”

两人一边说着,一边赶紧回翠玉楼,准备盯紧薛超,却得知薛超自打去柜坊取钱,就再没有回来!

景大天觉得不对:“要不,咱们去找找?”

韩滉沉稳地:“别着急,交赎金的信儿还没来,他们得把这戏演足!咱们等盛子晏回来。”

 

盛子晏通过肇兴元的介绍,找到了负责登记造册人口的衙门里正,结果查到越宏的家在河西巷。盛子晏匆匆赶去,结果扑了个空,只见狭小肮脏的房屋都没有上锁,轻轻一推便开,门板还险些掉落,盛子晏赶紧扶住。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值钱的东西,地上、炕上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,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住人。

等盛子晏出来时,旁边矮房内的一位老妇人一动不动地盯着,吓了盛子晏一跳!老妇人倒是开口,问盛子晏是不是越宏,盛子晏连忙点头。

“自打打输了官司,这孩子就没再回来过。”老妇人冷淡言道。

盛子晏打探着:“那他干什么营生呢?”

老妇人咳嗽几声,缓缓开口:“以前替人收账,后来听后巷的几个小子说,帐没收回来,钱庄倒了,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。”

盛子晏向老妇人道过谢,离开河西巷,想着去渌水客栈找韩滉商量,结果没见到韩滉,却看到守在客栈等着自己的胡笑笑!两人又等了一会儿,依旧不见韩滉和景大天归来,猜测这师徒俩可能是在翠玉楼查找什么线索,于是便结伴前往翠玉楼。

月色之下,盛子晏匆匆赶路,胡笑笑看着走得飞快的盛子晏,不禁放慢了脚步。盛子晏意识到自己一直快步走着,没有搭理胡笑笑,太过冷落,于是顺嘴问着:“怎么了?”

“不问问我,怎么知道的驴车下落?”胡笑笑浅笑盈盈。

盛子晏看着月光里胡笑笑的姣好面容:“是不是撞了人?”

“真聪明啊!”胡笑笑瞪大了眼睛,由衷地感叹着,“怎么猜到的?”

盛子晏耸耸肩:“驴车车厢都散架了,肯定是冲撞所致,你又是医师,昨天忙活一天,连案子都没顾上查,然后就立刻告诉我们,驴车在城隍庙,这不很简单嘛!”

胡笑笑啧啧连声:“难怪韩老师那么看重你,果然聪明,以后你得教教我,如何……”

话没说完,盛子晏突然拉着胡笑笑往街边售卖糖葫芦的小铺一闪,胡笑笑偷偷地探出脑袋,原来,前面竟然匆匆走着薛超!

“就是他干的?”胡笑笑一边说着,一边右手一抹灶上的锅底,抹了一脸炉灰。

盛子晏紧盯着薛超,轻声地:“咱们跟紧了。千万别暴露!”

说着,一转身,看到脸黑乎乎的胡笑笑,哭笑不得,一扬下巴,两个人转到街上,悄悄跟踪薛超。

薛超在前面径直走着,隐隐觉得不对劲,于是在一处卖水煎包的摊子停住,借着看油锅里包子做掩护,猛地回头!盛子晏和胡笑笑正跟得起劲,突然见薛超回望。已经无处可躲,胡笑笑猛地一把揪住盛子晏衣襟,如情侣般把盛子晏搂向自己,让和薛超打过多次照面的盛子晏背对着薛超!盛子晏和胡笑笑几乎是肌肤相亲,心怦怦直跳,低头看去,胡笑笑黑乎乎的小脸也是黑里透红,两人视线相接,忙各自扭头他顾。

等盛子晏再慢慢回头看去,薛超已经继续前行,于是拉着胡笑笑继续紧紧跟随,只见薛超起初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走着,突然闪入旁边小巷,随即越走越快,进了街头一间杂货店。

盛子晏和胡笑笑快步朝杂货店走去,守在离杂货店十几米的街边转角,可左等右等不见薛超出来,两人点点头,取得默契,盛子晏继续蹲守,胡笑笑则快步进了杂货店,四处打量,里面除了掌柜,再无他人!胡笑笑四下寻摸,柜台旁边一个布帘吸引了她的注意,于是走过去,掀开,居然还有一个门!胡笑笑朝盛子晏招招手,盛子晏也进了杂货店,两人悄悄推开后门,只见门外是长长的另一条街巷,依依落落几个人影,绝无薛超的踪迹!

胡笑笑气得咬牙跺脚,盛子晏也大为惋惜,正要回翠玉楼,突然,只见薛超从街边烧饼铺出来,一边大口咬着,一边继续往前走。

盛子晏和胡笑笑对视,长出口气。

胡笑笑拍拍心口:“好悬没把他跟丢了,原来是吃东西了。”

说着,胡笑笑的肚子忍不住“咕噜”叫了两声,胡笑笑满脸不好意思。

盛子晏不忍,安慰着胡笑笑:“咱们忍忍,到时候,我请你吃顿好的!”

两个人继续跟着薛超,往南门方向而去。

盛子晏和胡笑笑不知道,这次是薛超有意让他们跟上。本来,发现被跟踪的薛超已经甩掉了盛子晏,可转念一想,既然已经引起注意,干脆,把这两人一起捉了,让那个姓韩的投鼠忌器!

继续阅读:第二十三章、毒山恶斗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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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唐侧写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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