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、昆仑奴的私牢(上)
公里2023-02-21 11:003,565

天光大亮,晦暗的古堡监牢通道内,两名昆仑奴抬着竹筐走在第一层的通道里,鞋子肆无忌惮地踏在破木板铺陈的通道地面,声响沉重而恐怖。

这环状古堡像是个没有屋顶的堡垒,中间是宽大的天庭。两名昆仑奴来到层一道关闭的铁栅门前,一名昆仑奴掏出钥匙,打开锁头,铁栅栏敞开,任由两名昆仑奴昆仑奴穿过。

两道铁栅门围成的空间内,有三间用砖石砌成的房屋充当监牢,其中一间的铁门正在修缮,只有两间关押着囚徒。两名昆仑奴来到第一间监牢门口,打开锈迹斑斑的锁,推开沉重的铁门,只见两名囚徒蜷缩在墙角。两名昆仑奴一个提刀警戒,另一个将盛着馒头和粥的木碗、木勺放到门口,随即关门,继续去隔壁的监牢。

模模糊糊蜷缩在墙角的两名犯人,其中一个长发披肩,看来已经在这里被囚禁有些时日。另一人则在墙边摩挲着,间或轻轻敲击着墙壁,边用木勺试探着挖掘,正是韩滉!

长发人声音微弱:别费劲了,逃不脱的,我们就是老鼠,一辈子就活在这臭水沟了。

韩滉询问着长发人:“这里是什么所在?”

长发人摇摇头:“昆仑奴的私牢,其他的,不清楚。”

韩滉鄙夷地:“臭水沟里的老鼠,应该熟悉每个阴暗的角落。”

长发人缓慢地爬到门口,拿起馒头吃起来。韩滉这才发现,这长发人的腿已经断了。

“我关在这里,应该有一年了!开始还试着跑过,没用!这里就像是一座孤岛。哼哼,老鼠,我说错了,我们连老鼠都不如,老鼠也不会到这里来!”

韩滉几口吃完,用勺子继续挖墙洞。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,韩滉连忙从墙边迅速缩到墙角,同时将手里的木勺掷于门口的碗里。门“咣当”一声开了,一名昆仑奴进来,收拾地上的碗和勺。尽管门打开后透进的光线极其微弱,但是韩滉依旧眯着眼睛,并用手遮挡着。昆仑奴收拾着木碗,当拿起木勺的时候,感觉异样,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,木勺有磨损的痕迹。昆仑奴疑惑地看了看墙角的韩滉和长发人,长发人一脸无辜,韩滉依旧躲避着光线。昆仑奴转身出去,把牢门猛地关上。韩滉立刻又凑到墙边,就着刚才用勺挖出的小坑,用手继续挖起来,手指已经流出了血,依旧挖个不停。

长发人无奈了:“还要跑?抓到了,打个半死!”

韩滉低声说道:“难道等死?!”

 

两名收拾碗勺的昆仑奴打开了与韩滉相邻的监牢,发现门口并没有摆放着木碗,这引起了昆仑奴的警觉,立刻握紧刀柄,看向牢房的角落。只见模模糊糊的两个影子靠在墙角处,一个身影纹丝不动,另一个则有细微的挣扎意图。

开门的昆仑奴用刀敲了敲牢门示警,墙角那两团阴影还是如上述情状。两名昆仑奴对视一眼,眼神沟通之后,开门的昆仑奴持刀探究着向墙角走去,走了几步,隐约看清楚,墙角那具人形,赫然是用木碗、木筷、铺地的稻草,以及撕下的破旧衣物堆砌伪装而成!另一名犯人浑身动弹不得,像是被点了穴道,嘴里塞着破布,拼命挣扎!

此刻,门后隐藏的景大天一跃而出,出拳击昏尚来不及举刀的昆仑奴,夺过佩刀!另一名昆仑奴抢上前来,挥刀就砍,景大天躲避不及,肩膀被刀刃划中,忍痛对打一番,将昆仑奴砍倒,夺门而出!昆仑奴咆哮着呼救。

景大天持刀,向两名昆仑奴的来路逃去。刚通过敞开的铁栅门,听到呼救的另几名昆仑奴已经持长枪、盾牌急速迎面而来!狭小的通道里,几柄长枪枪尖光芒阴森。景大天返身便逃,经过铁栅门时,眼疾手快将铁栅锁头扣上,以延缓追兵,随即疾跑,跨过通道内被自己砍伤的两名昆仑奴的身体。与此同时,追赶的昆仑奴正拨弄着铁栅门的锁头,后面的昆仑奴挤上前来,用钥匙插进锁眼,眼看就要打开。

景大天亡命而逃,拐过弯去,又是一个锁住的铁栅门!焦急的景大天用力劈砍锁头,身后那几名手持长枪、盾牌的昆仑奴堪堪将至。景大天大吼一声,火星四溅,锁头终于断成两半!景大天通过铁栅门,圆形走廊的一边是旋转向上的石梯。景大天沿石梯爬到第二层,石梯下方,昆仑奴已经跟随而至。景大天拼命奔跑,前面又闪出两名昆仑奴!景大天慌不择路,见旁边又是一个楼梯,连忙闪身而入,楼梯旁边有几米见方的小块空地,摆放着一堆木桶、砖瓦之类的杂物。景大天听闻身后昆仑奴喊声已至,立刻跳进一个木桶,把木桶盖盖上。刚盖好,昆仑奴追至楼梯处,立刻向上攀爬,拖在最后的昆仑奴留意到这一堆木桶,停下来仔细打量,不禁起了疑心,用枪尖相继挑开两个木桶盖子,空空如也,随后又逼近了景大天藏身的木桶,准备挑开!景大天手握钢刀,做好了攻击准备。正在屏息以待,已经爬上楼梯的昆仑奴吆喝着,催促这名昆仑奴。这名昆仑奴便放弃了搜索,转身跟着追了过去。

景大天长出口气,悄悄地掀起盖子,放置地下。哪知道旁边有几块废弃的砖石相叠,景大天不小心将砖石碰倒!声响立刻引回了已经爬到上层的昆仑奴,纷纷反身下来。景大天无奈,拿出佩刀一番砍杀,勉强依靠逼仄的楼梯阻住对手,虚晃一刀后又往回跑,昆仑奴紧追不放。一番七转八绕,眼看着被环廊两端的昆仑奴堵在中间,景大天闪身环廊边凹陷处,竟发现一道通往顶层的天梯,头顶光亮已经可见!景大天迟疑片刻,后面昆仑奴的喊声更加清晰,景大天立刻攀援石阶,向头顶光亮处逃脱。攀到二分之一的位置,发现一个横向通往古堡第三层观景台的通道,景大天钻进横向通道,弯腰刚走了几步,迎头出现一名昆仑奴,举箭便射!景大天连忙低头俯卧,利箭擦着头皮而过。那昆仑奴又张弓搭箭,景大天连忙倒着往回爬,退到向上通道处,沿天梯继续攀登。

头顶的光亮越来越近。

景大天呼吸急促,终于成功攀上了亮处,全身浸润在太阳的光亮里——竟是一座高塔!景大天向下望去,目瞪口呆:只见眼前是看不到底的深渊,身后是古堡天庭,无论跳向哪里都是粉身碎骨!景大天无奈,只好下了天梯,束手就擒。

 

“去扬州了?”霍新坐在自家屋里的小桌旁,喝着菜粥,打量着来和自己打招呼的盛子晏。

盛子晏点点头:“是啊,昨天回来得晚,没有来打扰您。”

霍新冷哼一声:“案子怎么样了?”

盛子晏还是一样的沉闷语气:“有进展。”

“我估计也有进展。”霍新冷笑着,“忙着探案,都忘了老子了!”

“没忘。”盛子晏回答道。

霍新又是一声冷笑:“忘就忘了吧!这世道,自己活着就不容易了,还他奶奶的顾得上别人?!”

盛子晏无话可说。父子俩的对话总是这样,简短、冷淡,而且总是说不上几句就把话说死了。如此的家庭氛围,简直让盛子晏窒息!盛子晏想过几次搬出去住,但终于没有成行,他不忍心抛下霍新。这辈子,盛子晏始终感谢自己的养父两件事:

第一件,霍新从悲田院把自己领回家。尽管领回家之后,霍新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脸,但是,这个男人毕竟让盛子晏有了一个家,让十岁起就成为孤儿的盛子晏感激不尽。

第二件,是在一年前,父子间难得说的几次悄悄话中的一次,霍新告诉盛子晏,不久前和新邻居刘孚之去焦山打猎,天晚雾大,便滞留在山顶的窝棚里。刘孚之喝多了,说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。霍新不信,刘孚之就说出某年某月某日的一次爆炸中,自己差点儿被炸死。刘孚之醉酒时说出的日期,让盛子晏大惊!在一个险象环生的夜里,借着月光,盛子晏验证了真相……

为了这两件事,盛子晏决定,一定要给霍新养老送终!

“又想什么呢?陪老子说句话,就这么难?”霍新一拍桌子,桌上的粥碗滚落到地上。

“我去了扬州,找到了杀贾寻的凶手,是个波斯女人,可她也死了。”盛子晏一边捡起地上的粥碗,重新摆好,一边机械地说着,“我还要上焦山,去查杀死波斯女人的凶手。”

霍新稍微满意一些,语气有所缓和:“有眉目了?”

盛子晏一边给霍新倒上酒,一边回答着:“有了,应该是为了几幅画。”

霍新摸摸脸上又开始隐隐作痛的一长溜麻坑:“十几年前,句容有个人,为了半块饼,就杀了一家四口!为了几幅画杀人,不稀奇!”

盛子晏点点头:“这几幅画,还不简单呢!”

霍新盯着盛子晏看了片刻,喝了一大口粥:“焦山那地方邪乎,小心点儿,别白白送了命!”

脱口而出这句发自内心的关心的话语,盛子晏和霍新自己都愣住了,随后两人再也无言。

 

和霍新打过招呼,盛子晏按照计划去找肇兴元,准备了解一些官府在焦山、松寥山清剿落风帮的情况,以及落风帮近期的动向,以便为下一步和落风帮打交道做准备。哪知道没聊几句,肇兴元就告诉盛子晏乐刻斋失火、乐刻老人和孙女葬身火海的噩耗!盛子晏顾不得和肇兴元多说,立刻跑到乐刻斋,只见乐刻斋的院子还和往常一样,唯有北边的藏书房已经化为灰烬。虽然屋子里过火的书柜、烧毁的书籍已经清理,但烟熏火燎的断壁残垣仍在,可以想象火灾的惨烈!盛子晏站在藏书房的废墟前,回想着自己与乐刻老人的点滴,乐刻老人孙女的笑脸,不禁潸然泪下。

一个面色沉郁的中年男子走来,见盛子晏独自站在院落里落泪,便上前询问。原来,这男子是乐刻老人的儿子,刚刚为老人和女儿料理后事,要赶回长安。得知盛子晏与乐刻老人交好,中年男子便把院落的钥匙交给了盛子晏,请盛子晏闲暇时帮忙照看。

短短几天竟发生如此变故,盛子晏拿着钥匙,难以平静。看过了太多的阴谋伎俩,他不相信乐刻斋的失火是无意为之,更难以置信祖孙两人竟未能逃脱,双双葬身火海!盛子晏要想清楚,究竟是谁下的毒手……

继续阅读:第四十八章、昆仑奴的私牢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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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唐侧写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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