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七章、萨满巫师神灵附体(上)
公里2023-03-03 12:004,250

   啸通海早早就准备了一间自认为很是雅致的房间,布置为画室,提供给韩滉作画,这屋子挂着青布幔,还特意挑着俩喜庆吉利的大红灯笼,仿若村户婚房一般。见了韩滉,啸通海的言语间透着尊敬:昨天韩滉、盛子晏表现出来的无惧无畏,让啸通海的气焰不再嚣张,决定好好结纳,以便顺利集齐三幅丹渎王墓的藏宝画卷。不过,啸通海终究放心不下,决定亲自陪同监督。

   韩滉看到青布幔,心里踏实了几分:此乃避煞所用,说明啸通海也是笃信神灵,如此,盛子晏的计策定能实施!于是,韩滉一边不紧不慢地作画,一边按照盛子晏所教授的办法,对啸通海进行基本的刺探——这些刺探至关重要,因为韩滉、景大天准备在晚上假意神灵附体,吸引住啸通海以及尽可能多的帮众,掩护盛子晏放走那身世凄惨的姐弟俩。

   只见韩滉拿着画笔,摇头晃脑地酝酿动笔,不住地唠叨着:“那山,可着实有特点,似有天柱山之雄奇……”

   说着,韩滉瞄着啸通海,只见啸通海盯着画纸,毫无波澜。

   韩滉便又转个思路:“再一看,又有普陀山海天一色的气象。”

   啸通海还是面如止水。

   韩滉笑了笑,亮出大招:“可终究啊,感觉还是像黄山般,钟灵毓秀,天下奇绝!”

   啸通海听到“黄山”,眼睛一亮!韩滉心中暗喜:中了!

   原来,盛子晏进这落风帮的时候,就发现院子里摆着赵元帅、八大帝、九相公、新关帝、老关帝的菩萨神像。见多识广的盛子晏立刻想起,这是屯溪黎阳旧俗“靖阳节”的风俗,每年八月初一日至八月十三,都要有“神像出游”。这给了盛子晏启发,再加上啸通海的江南左近口音,盛子晏初步断定这位帮主是歙州人氏。既是歙州,便是身在黄山脚下,再加上在回答韩滉“哪位画家当世第一”的提问时,啸通海立时提出善画山水的李思训,可见啸通海对山的本能亲近!因此,盛子晏便请韩滉在作画时,将几座名山作为比较,故意将啸通海最可能熟悉的黄山放在最后,察言观色,敲定啸通海的祖籍,果然有所收获!

   韩滉心里踏实了大半,接着在画纸上落了几笔,形似笼罩在云雾中的黄山山峰。突然,韩滉的手猛烈哆嗦起来,面色惨白,画笔摔在地上,墨点也飞在了白墙上,赶紧停笔。

   啸通海吓了一跳:“怎么回事?”

   韩滉捂着胸口:“没、没事儿,老毛病了,激、激动!”

   啸通海连忙把水杯递给韩滉。韩滉“咕咚咕咚”喝了几口,这才缓过神来:“一想到三幅画卷合而为一,马上就能找到黄天荡的宝藏……咱、咱可是发了大财呀!唉,阿爷阿娘从小便数落我,说我成不了气候,现在,总能让他们知道儿子争气啦!”

   啸通海闻听此言,脸上一阵阴霾,暗淡无光。

   韩滉看在眼里,心想:看来,这人父母双亡,是跑不了了!

    

   韩滉在“画室”与啸通海巧妙周旋,屋子里,盛子晏正对景大天进行紧张的培训。

   “眼睛!注意他的眼睛!最能窥探他的想法。”盛子晏如教书先生般走来走去,耐心讲解着,“不过,这啸通海历练江湖日久,眼神空洞,恐怕看不出来。”

   景大天不太满意:“这不白说吗?再说了,历练江湖日久,就空洞了?那你看看俺眼神儿,空洞不空洞。”

   盛子晏认真看了看景大天的眼睛:“师兄眼里有光芒闪动,说明大有梦想,亦是有情有义之人。”

   景大天一撇嘴:“废话!年纪轻轻的,哪能眼里就没光了?”

   “不然!”盛子晏纠正着,“有的人,即使年过花甲,依旧眼神透亮,心地纯真;有的人,不过弱冠,就已经乏善可陈喽!”

   得到盛子晏的赞许,景大天很是开心:“没错,俺就没啥心眼。”

   盛子晏严肃起来:“别打岔,我接着说。如果看他的眼睛起不到效果,那就盯着他嘴唇!记住了,要是他嘴唇缩了一下,那就说明他不同意你说的话,你可得赶紧随机应变,万万不可一条道走到黑!”

   景大天连连点头:“好说,好说。”

   盛子晏奇怪今天景大天的态度格外好,但也无暇多想:“要想判断他对师兄说的话是不是认同,手也很重要!尤其是,把手放到后颈之上,那可大有文章!这一点,已经验证了。”

   “明白,就是因为姓啸的这个动作,你才偷了画,以防万一,果真派上用场了!你说,要没那画,咱几个早没命了吧?”景大天夸奖着盛子晏。

   盛子晏自顾自继续:“还有,他在诈你的时候,往往会眨眼,有时候,眉毛还会上挑。”

   “等等!”景大天终于忍不住了,“有件事儿,俺想和你说。”

   盛子晏早察觉到景大天的欲言又止,干脆停下来:“请说。”

   景大天突然一抱拳:“师弟,先前俺对你多有失礼之处,老觉得你酸文假醋的,还不爱笑!俺就不喜欢这总拘着的人,一定是孤傲无比自命不凡!昨天,见到你对待那对姐弟……俺看出来了,你是有情有义的汉子!”

   盛子晏哭笑不得:“现在才看出来?去焦山救你和老师的时候,你就没看出来?”

   景大天又是一撇嘴:“切,谁知道你救俺们,是不是藏着什么坏心眼儿啊?那对姐弟可与你毫不相干!你对她们如此仗义,这种人,俺知道,错不了!”

   听景大天提起那对姐弟,盛子晏不禁黯然。景大天纳闷地问着:“这夸你呢,咋又不开心了?”

   “我救他们,是因为我们都是一类人,都没有阿爷阿娘了!”盛子晏忧伤叹气,陷入了回忆,“很小的时候,我就跟着阿娘读书识字,等阿娘缝衣累了,就轻轻唱曲儿给我听,和后来相比,小时候的日子,过得如同仙境一样。”

   说着,盛子晏看看景大天:“我经常想,如果十二年前,家里没有经历如此变故,阿娘没有生病,阿爷没有……我会是什么样子?师兄,你不会理解,你有个阿爷呵护着你,关心着你面临的危险,心疼着你的遭遇,总是劝你要好好地跟着好人,学好……”

   景大天好奇地问道:“那你阿爷呢?后来怎么了?”

   盛子晏不再继续话题:“有机会再讲吧。时间紧迫,咱们接着来!”

   景大天点点头:“行!总之呢,以前是俺对不住你,俺给师弟鞠个躬!不过啊,有句话,俺可说前面。”

   “什么?”盛子晏很是诧异。

   景大天正色道:“你要对不起俺贤妹,俺可绝不答应!”

    

   时至中午,作画告一段落。韩滉装作殚精竭虑地画了一小半幅,同时也套出了啸通海的不少底细,为景大天晚上的表演做好了准备。

   出了“画室”,韩滉去茅厕方便。路上,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碰了自己一下!韩滉扭头一看,是那运送泔水的中年人。韩滉正觉奇怪,那汉子冲着韩滉悄悄眨了眨眼,仔细一看,竟然是刘孚之!

   韩滉大喜过望,连忙引着刘孚之来到僻静处。刘孚之赶紧说道:“我午时和戌时能进来两次,可进不到里面,最远也就是这里了!有什么情况,咱们随时联系”。

   正说着,后面走过来二帮主和几名帮众,刘孚之赶紧推着泔水车,朝门口走去。

    

   刘孚之推着泔水车,走了一条弯曲窄小肮脏的小巷,来到一个小屋门口,左右看看,见没有可疑的人跟踪,于是开门,将车推进屋子,关好门,把车小心地停放在门口,正好堵住房门,随即来到墙角,扒拉开墙角松散的柴禾垛,里面露出一个肮脏的中年男人,正是真正运泔水的中年人。这人被紧紧地捆绑着,见到刘孚之,连声告饶:“好汉饶命!好汉饶命!”

   刘孚之以指竖唇,凶狠地瞪着中年人,示意不许说话,中年人立刻闭嘴。刘孚之把地上的一块破布塞进中年人的嘴里。

   胡笑笑正在厨房,组合着瘦师兄留下的两件机飞火,听到声音,连忙跑了过来,看到两个“中年人”,不禁好笑:“我这易容水平还可以哈!”

   刘孚之这才感觉面皮发紧,憋得难受,连忙卸下易容的“伪装”,把柴禾重新堆好。

   胡笑笑一边帮着刘孚之堆柴禾,一边说着:“堆好也罢,反正我刚给他喂过东西啦。”

   刘孚之不满地:“柴禾要堆好!嘴怎么没堵上?”

   胡笑笑满是同情:“憋得多难受啊!而且啊,我都跟他说好了,不能出声,更不能喊叫!只要忍上个两三天,就给他10贯钱。他都答应了!”

   刘孚之提醒着胡笑笑:“别太好心!要想再见到你盛大哥,就务必要小心谨慎!”

   “您见到盛大哥了?”胡笑笑一阵惊喜。

   刘孚之摇摇头:“没有,只见到了你韩老师。”

   胡笑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刘孚之的胳膊:“他们怎么样?!”

   刘孚之小声地:“里边看得严,没时间多说话!不过感觉上,这两天他们就会有行动。”

   “太好了!”胡笑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,“机飞火都准备好了哈。”

   刘孚之看着笑嘻嘻的胡笑笑,挠了挠头。虽说这个外甥女天性阳光快乐,可是现在也能笑得出来,真是奇怪:“你就不担心你盛大哥?”

   胡笑笑依旧笑容洋溢:“担心有什么用!我再担心,他也不会自己就从落风帮跑出来呀!再说了,盛大哥吉人天相,自有神灵保佑!而且,舅舅,您就说,您见过他这么聪明的吗?”

   刘孚之笑了起来:“哎呦,看来挺有进展啊,这都不带掩饰的了!”

   胡笑笑有些不好意思:“反正心意已决。这不也是舅舅希望的吗?”

   “可你想过没有?如果盛子晏……出不来呢?”刘孚之问道。

   “不可能!”胡笑笑毫不迟疑地回答。

   刘孚之感慨着:“落风帮看守严密,帮主啸通海又是心狠手辣,没准儿,这几个人就有什么闪失……”

   胡笑笑收起了笑容,表情刚毅:“我相信,盛大哥不会有闪失的!万一真有啥危险,拼了命,我也要把他救出来!”

   看着胡笑笑如此钟情的样子,刘孚之心里闪过了一丝愧疚。不过,这愧疚转眼即逝:为了完成家族大业,牺牲个把人,算得了什么?想到这里,刘孚之倒也心宽:“好啦,咱吃什么饭?舅舅饿了。”

   胡笑笑又恢复了笑意:“这粗陋之地,舅舅又让我看好他,也做不了什么大餐啊!饼行吗?”

   刘孚之摸着咕咕叫的肚子:“行!再来些菜粥,挺好!”

   “好嘞!”胡笑笑答应着,快步朝厨房走去。

   等胡笑笑的身影消失,刘孚之迅速从怀里取出装着定神丹的瓷瓶,挑出一粒混杂有南诏杀人香的丹丸,放到一张草纸上。接着,又掏出一个布包,里边好几层的包装,一一打开,到最后,是一小撮粉色粉末:这可是刘孚之精心研究数年之久的“汉家迷药”,以往总是差些火候,直到与定神丹、南诏杀人香共同使用,堪称绝配!刘孚之曾经拿自己做过一次实验,失忆的时间拿捏正好!不过,刘孚之也只舍得做过那一次实验,毕竟,这“汉家迷药”加上南诏杀人香,原料都太过珍贵,禁不住反复尝试。可这一次不同了:眼看就要毕其功于一役,取得画卷;而且,落风帮届时局势必将瞬息万变,时间不允许自己再像在扬州药园一样,先给盛子晏展示人偶令其离魂症发作,再喂服迷药令其恍惚杀人。局面迫使刘孚之用最简单的办法搞定一切!

   刘孚之小心翼翼地把那枚丹丸研成粉末,混入“汉家迷药”的粉色粉末中,又把垫着的草纸轻轻折了一下,再撕下两片衣襟攒成小球堵住鼻子,随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。

   厨房门关着,胡笑笑正在熬粥,浑然不觉身后的刘孚之!刘孚之将折好的草纸塞进门缝中,随后轻轻地吹气,霎时,一股粉色烟雾,腾空而起,胡笑笑慢慢倒地,人事不知。

   过了一刻时间,胡笑笑坐起,见面前是关切着自己的刘孚之,大为奇怪自己为何坐在地上,却仍是头晕目眩。

   “没事儿,有点儿头晕。”刘孚之说着,装模做样地为胡笑笑号了脉,又喂了一杯苦苦的解晕用的钩藤水,掩盖着里面解药的味道,心里则是异常欣慰:这“吹药”效果上佳,看来,是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了!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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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唐侧写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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